全面剖析“九成就業率”

我們認為，閱讀這些統計數據應當考慮到一些細致差別。例如在統計指標上面，人力資源和社會保障部公布的該失業率，其實應為大學畢業生的“半年后就業率”，與一般民眾理解的“初次就業率”有相當大的區別。“初次就業率”是指在大學生畢業離校時的就業情況，“半年后就業率”則是由教育部門在學生畢業半年后追蹤就業情況整理而來的。誠然，大學剛畢業時就業不穩定的情況很常見，僅就測量就業率而言，初次就業率的確不如半年后就業率準確。但是由于初次就業率的統計依據為學生與企業的就業協議書，但半年后就業率則大多數情況下只是高校問詢畢業生得來，因此后者的搜集方法往往不如前者嚴謹。

如果使用“初次就業率”作為依據， 2010年的數字是72.2%。自從2003年首屆擴招生全面進入就業市場，大學畢業生的“初次就業率”第一次跌到70%后，就一直在這一低位徘徊。2006年，我國首次出現失業大學畢業生總數破百萬（具體數字為123.9萬）的情況。2007年初次就業率為70.9%，失業畢業生總數為144萬。由此看來，近三成大學畢業生在畢業之際無工可打的情況其實沒有實質改變過。

值得一提的是，2010年72.2%的“初次就業率”，較2009年的74%為低，呈現出一個與“半年后就業率”變化趨勢完全相反的圖景。2009年大學生初次就業情況較2010年好，相信會讓很多人稱奇，因為這與社會公眾的感受完全相反。無論如何，統計數字是整個社會判斷就業形勢的最重要依據，有關部門理應厘清概念上的差別以及盡可能擠掉各種“水分”。

雖然半年后就業率高達九成，但就業是否就等于沒有問題了呢？從統計上看，其中一個用來測量弱勢大學生就業情況的可操作指標是麥可思使用的“低收入就業漂族”。麥可思的數據顯示，2009屆大學畢業生的平均月薪為2129元，而這些“漂族”則只有1129到1240元。這正是典型的就業不足現象。因此，中國社會面對的問題不僅是近百萬失業的畢業生，還有在此之上那過百萬的就業不足畢業生。

其次是社會流動。無論是廉思的暢銷書，還是麥可思的數據，都清晰地指出，這些弱勢的大學生群體主要來自農民（包括農民工）家庭，沉重的教育投資和暗淡的就業前景，其實指向的都是一個當代中國社會最深層次的矛盾：社會流動的堵塞。戶籍制度使中國成為城鎮和農村兩個事實上的社會階級，幾十年來，農村家庭的子弟主要通過教育來改變命運，這是他們最重要的向上社會流動階梯。他們的失業和就業不足，顯示的其實是教育已經無法再有效地承載這一功能，社會不流動已經成為當代中國社會的一大頑疾。